八仙桌围着这一圈自然是以楚橘的身份地位最高,宫里的出身,又是官面儿上的人,其他的都是商人,论理来说可算是“卑贱”。
当然了,这只是身份地位上的一个标签儿而已,这世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银子和刀都会给人说话的底气。就好像一个老农不管他地种的有多好,见了大买卖家也会不自觉地挨一头是一样的道理。
这里也是同样,在商言商,这些男女老少一个个都是身价巨万,背靠大树的角色,敬楚橘是给他面子,也是给东厂面子,被拿捏一下他们也是愿打愿挨。
可眼看着到了做生意的层面儿,尤其是大笔银子往来的生意,在商言商,他们也要拿出几分手腕儿来。
“这一副欧文苏字,老朽愿出八万两银子。”说话的正是一开始起身去鉴别字画的那个姓周的。
楚橘笑了笑:“八万两可是不少,不过对上这幅欧文苏字却差了些。”环顾左右:“咱家之前也说过,咱们今天的规矩简单,就四个字,价高者得。周掌柜的出了八万两,可还有人要抬一抬的?”
对于楚橘的问话,在座众人讪笑着却不搭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楚橘皱了皱眉头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却也说不上,于是又问了一次:“这一幅欧文苏字,难道就只有这周掌柜的一人青眼不成?”
八万两银子,正如楚橘所说,少了些。拿到市面上随便找一家大些的当铺卖个十余万两得是绰绰有余。
盏茶的功夫,眼见得无人应话,楚橘也只得违心的道了一声“恭喜”,吩咐将那幅欧文苏字给卷号送到周掌柜的手上。
“这一幅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可有人愿意出个价啊?”
几家掌柜的对事一眼,随后一个瘦猴腮的中年人胆怯怯的出声:“小人,小人愿出八万两买此画作。”
“八万两?”楚橘眯着眼睛看过去,不怒自威。
目光对视的瞬间,那中年人打了个哆嗦,小心的改口:“小人,小人愿再加五千两,八万五千两,还请总管。。。”
“说是八万就是八万,咱家不差这五千两银子。”楚橘冷哼了一声,随后又看向左右:“八万两,没人加价是吧?”
“君子不夺人所爱。”
“总管见谅,小人身价不厚,就不争了。”
“楚总管见谅。”
楚橘冷冷一笑,摆摆手:“好,八万两,这芙蓉锦鸡图是你的了,给他!”随后抬手指向下一幅字画,这是展子虔的游春图,市面上大概能卖个三四十万两上下,这也是楚橘寄予厚望的一副画作。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依然只有一个人出价,是个女的。
仍然还是一样的价格,八万两。
唯一不同的是一开始还有一个人同时喊了八万两的价格,只是喊得慢了半拍儿,然后就放弃了。
楚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他顺便儿把银制的酒杯也一起送进嘴里给嚼了。
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瞎子也看出来这些掌柜的在来之前早已经彼此通了气儿的。
八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九幅画就是七十二万两。大明朝每年在田税上的岁入也不过是二百八十多万两不到三百万两的样子。
可问题徐宝给楚橘说的是要把九幅画卖出一百二十万两的底数,这些画本身也是二百万两上下的价值。
楚橘自己想的这个拍卖的主意,胸脯拍得山响。事儿最后出了岔子,惩罚什么的另说,脸可是被人拍的肿了。
尤其是东厂刚刚进来个他瞧不上眼的第三司主管,而打他脸的人又是这么一群卑贱的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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